迷逃 八
小混
一張開雙眼，見到的，是雪白的天花。
輕輕地轉動身子，就看到那艷紅的長髮，和白色的床單相映襯。
已經三日了。
藏馬還未醒來。
飛影輕手輕腳的替藏馬蓋好被子，又將手放在藏馬額頭，想看看藏馬的體溫有沒有異常。
結果…沒有。
輕嘆了一口氣，飛影走到洗臉盆處，正想打水為藏馬擦面時，有人卻走進病房來。
呵∼是軀。
「幹嗎？」仍是一貫平板的語氣。
軀打趣的看看藏馬，又看看飛影，說：「在當褓姆嗎？」
飛影沒有答話，仍是盯著軀。
「好了，不和你鬧。」軀笑了笑：「比賽完了，黃泉敗了幽助，而煙鬼則成了最終優勝者。」
飛影還是沒有作聲，只是略略有點詫異。
「煙鬼有個有趣的建議，」軀就像料到飛影會有這種反應似的，徑自說道：「要聽聽嗎？」
「哼。」飛影回答。他把手中的毛巾扭乾，然後走到藏馬床邊，替藏馬擦面。
軀了解那是飛影感興趣的訊息，她又續道：「煙鬼提議要開啟人魔兩界的隧道，讓魔界的人自由出入人界；另一方面，避免他們誤闖魔界，煙鬼建議由武術會的落敗者組織巡邏隊，穿梭兩界，維持秩序。」
說完，軀又好笑的望望飛影；只見飛影還在整理藏馬的頭髮：「這可給你一個好藉口啊！」
飛影明白軀的暗示。
藏馬已鐵了心回人界，做回南野秀一，起碼直到志保利死的那一天。而飛影自己，是完全屬於魔界的，和人界的秀一根本沒有交集。
這也是藏馬封印妖狐的理由，他要和飛影劃清界線。
藏馬已舉步跑離自己了，若自己再不趕上去的話，他便永遠都追不上藏馬。
只有加入巡邏隊，才再會有聯繫……
「在哪兒加入？」飛影終於下手上的工作，轉向問軀。
「跟我來吧！」軀說完就走。
等軀離開了，飛影才低頭望望那俊美的容顏。自己三天以來都不曾離開過藏馬身邊，而現在他只是出去一會而已，卻令飛影有股莫名的依依不捨。
他俯身，在藏馬額上印上一吻。
「等我……」
辦完一切手續後，飛影和軀走在離開會場的通道上。
「為什麼要告訴我？」飛影雙手插在衣袋裡，問軀。
「你在之前幫過我。」軀回答；她指的是飛影在統一戰時為她打開長久以來的心結。
「哼。」飛影冷哼，接受了軀的解釋。
「飛影，你要看緊一點；」軀意味深長，似笑非笑地說道：「他可比你聰明多了，你想到的，他也會想到。」
飛影收回漫無目的的視線，抬頭不解地望向軀。
但軀還是直視著前方，說道：「我剛剛進病房時，感到他其實已恢復了意識，只是不讓你發覺而已。」
「！」飛影停下腳步，眼瞪得大大的。
「你最好快一點回去，」軀轉身，望著飛影：「我可不知道他走了沒有。」
飛影皺著眉，怒道：「你！為什麼不告訴我？」
「為什麼？」軀聳聳肩，說：「他根本不想讓你知道，我只是順著他的意思而已。」
「可惡！！！」說完，飛影頭也不回的直奔到藏馬所在的病房。
「而且，」軀把雙手交疊放在胸前，像等著看戲似地打趣的看著飛影的背影：「這可有趣得多了。對吧？飛影」
轟一聲，飛影使勁的踢開了病房的門。
只見病房和飛影剛剛離開時一樣：雪白的天花，淨白的牆壁，花白的床單；唯一缺少的，就是病房裡唯一的紅色。
「笨蛋！！！」飛影一槌打在病房的牆壁上。
病床裡空蕩蕩的。
床旁邊的窗簾，在隨風飛舞。
窗子被打開了。
藏馬是從那裡離開的。
「混蛋！」發覺到這點的飛影，抓過披風，立刻奪門而出。
魔界的森林，永遠都被一片黑暗所覆蓋。
但這兒卻有點不同，這兒比一般的森林亮一點，是被從人界傳來的陽光照亮的。
這裡是境界隧道出入口。
飛影挨在其中一棵樹的樹幹上等著。
他一定會經過這兒的。
一定會！
飛影在心裡默唸。
手不期然的握緊那顆冰淚石。
過了一會，藏馬便出現了。
只見藏馬一面笑意，腳步急急的，像很想快一點回到人界似的。
飛影看著藏馬的表情，有點心痛。
他知道那笑臉此刻並不屬於他－雖然那曾經是垂手可得的東西。
是報應嗎？
飛影甩甩頭，向前踏出一步，讓藏馬看到自己。
「啊？」藏馬微微一驚，卻立即回復冷靜，笑笑的看著飛影：「嗨∼你好，飛影！」
「哼！接著！」飛影回道，手立即一拋，將冰淚石扔向藏馬，絲毫不讓藏馬有片刻的思考空間。
藏馬伸手接過，打開掌一看，是冰淚石。
「這……」藏馬低著頭，一時卻說不出話來。
既然你一直都清醒著，你應該明白這所代表的意思吧？
飛影望著藏馬，滿懷希望。
誰料……
「飛影，謝謝你的好意！」藏馬抬頭，笑容被收起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面認真：「可是，我可不能收下你這樣貴重的禮物啊！」
「你……」飛影怔怔的看著藏馬。他打算裝傻裝到底嗎？「…我……我可沒說過要送給你啊！」
聽到飛影這樣回答的藏馬，從心底裡漾出微笑：「我知道；你是要我還給雪菜吧？」
飛影無言；那不是雪菜的冰淚石啊，那是我自己的呀！而且我本來並不打算說這樣的話啊！
「你……你不幫我就算吧！」一手搶過冰淚石，飛影艱難的開口。
「飛影，」藏馬柔聲說道：「這種東西，還是你自己還給雪菜的好。」
說完，還揉揉飛影的頭。
「………」飛影低著頭，說不出話來。
…不是這樣的…那是我的………而且我要說的，並不是這些啊……
「那，」藏馬又再笑了笑：「我先走了！媽媽在等我啊！」
飛影聞言，立即抬頭看著藏馬；卻見到那令自己愛戀的笑容－一個不再屬於自己的笑容。
「再見了，飛影。」藏馬又再笑了笑，越過呆站著的飛影，快步走了。
飛影望著走進了境界隧道的藏馬，無力的垂下手。
自己的冰淚石從手中掉到地上，而雪菜的，則還繫在胸間。
藏馬知道！
藏馬一定知道自己的意思！
但為什麼……
「你…不再給我機會了嗎？」無力的問著，卻沒有人回應。
是報應嗎？
下一章